被官商追捧的風水魚:身價六十萬美金 有專人做整容手術
172 2025-09-18
我曾懷著滿腔熱忱,日日翹首以盼,只待夫君金榜題名、衣錦還鄉。
想象著他春風滿面、意氣風發地踏入家門,我心中滿是甜蜜與憧憬。
然而,命運卻如同一場殘酷的玩笑。
他歸來之時,身旁竟伴著一位如花似玉、嬌艷動人的姑娘。
他面無表情地將一紙休書遞到我手中,冰冷的話語如利箭般刺痛我的心:
“你這鄉野村姑,舉止粗鄙、言語無禮,全然不懂為人妻室的規矩。阿織出身名門望族,才情出眾,與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”
“不孝有三,無后為大。你無法為我延續香火,理應早早讓出這正妻之位。”
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,在我的心上狠狠劃下一道道口子。
我咬著嘴唇,強忍著心中如潮水般洶涌的酸楚,臉上擠出一絲微笑,緩緩接過那薄薄的休書。
隨后,我轉身回到房中,開始默默收拾行囊。
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絲決絕,仿佛是在與過去的生活做一場徹底的告別。
不久之后,我嫁入了皇家,成為二皇子的夫人。
或許是上天垂憐,我順利生下了一對可愛至極的龍鳳胎。
從此,我母儀天下,享受著眾人的敬仰與尊崇。
而那個曾經負心薄幸的夫君,卻被御醫無情地診斷為不孕不育。
他注定要在孤獨與悔恨中度過余生,再也無法擁有屬于自己的子嗣,落得個形單影只、孤獨終老的下場。
..........
我的夫君金榜題名,闔府上下皆為之歡欣慶賀,唯獨我難以展顏。
蓋因其攜回一位姿容絕世的女子——此女才情卓絕,能與夫君論詩談詞、琴簫和鳴。
連日來,但見他與那姑娘眉目傳情、形影不離,我心中既生艷羨,亦含酸澀。
曾向婆母委婉傾訴遭受冷落之苦,非但未獲慰藉,反遭一頓斥責。
素來與我情同姐妹的小姑子亦開始嫌我古板守舊,不及那姑娘豁達爽朗。
當我殫精竭慮為其操辦納妾事宜時,夫君竟親至我處。
自那女子入住狀元府,此乃夫君首度踏入我的閨閣。
我滿心歡喜相迎,小心翼翼為其奉茶。
他卻徑直落座,整飭衣袍后,單刀直入地取出一紙文書。
"休書"二字赫然入目,我心尖猛然一顫。
原以為他是因迎娶阿織姑娘心懷愧疚才來相見,滿心期待他能有所補償,豈料竟是遞來休書。
"為何?"我聲音微顫。休妻總該有個緣由。
"不孝有三,無后為大。誰讓你不能生育?"韓君澤說得理直氣壯。
我既驚且痛——成婚不過三載,他竟這般快就背棄了當初跪在山門前"寧負天下人,不負宜兒"的誓言?
猶記當年,他在玉瑤山上不惜攀樹鉆犬洞,千方百計只為見我一面;
厚顏跟隨身后講述山下趣聞,搜羅各式玩意兒博我展顏。
這般誠心方得我應允下山。
師父曾苦心相勸:"仗義每多屠狗輩,負心多是讀書人。徒兒,你會悔的。"
彼時我不以為然,如今思之,方覺大謬。
然我豈甘就此被休?
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:"妾身曾有身孕,皆因救小姐不慎小產傷了根本,方致難孕,并非不能生育。何況妾身從未阻撓夫君納妾。"
"若非你帶妹妹去河邊,她何至落水?"他厲聲詰問。
"阿織乃朝中重臣之女,安能屈居妾室?"
"拿了休書速速離去。"
"若敢不從,休怪本相無情。"
韓君澤寥寥數語令我肝腸寸斷。
猶記那日天寒地凍井口冰封,我前腳去河邊汲水,婆母后腳遣小姑喚我歸家燒飯。
小姐貪玩滑冰墜入冰窟,是我舍身相救。
如今竟遭此反咬!
說到底,不過是他欲休妻的托辭罷了。
其實我早該明了......
猶記那日晴空萬里,韓家公子高中狀元的捷報傳遍鳳陽城。
我由衷歡喜,早早就將院落灑掃妥帖,攀高掛起喜慶燈籠。
為免失禮于他,更取出素日不舍佩戴的白玉簪,對鏡反復梳妝,惟恐有失體統。
當韓君澤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而來,我胸中涌起與有榮焉的自豪。
聽著昔日輕視我們的鄰里阿諛奉承,更是揚眉吐氣。
然他下馬后卻只與婆母小姑寒暄,連余光都未曾投向我。
雖感失落,仍自寬慰許是喜極忘形。遂取出喜糖糕餅招待賀客。
待送走賓客回房,卻見夫君身旁坐著位珠圍翠繞的鵝黃裙裝佳人,明艷不可方物。
反觀自己灰撲撲的衣衫,頓生自卑——難怪夫君目不斜視,相較之下我這般打扮確實粗鄙。
那姑娘落落大方與婆母拉家常,婆母亦親熱喚"小姐"。
我正欲開口,婆母卻嗔怪:"見客不知奉茶?"
我慌亂應聲,轉身時瞥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,宛如主母審視犯錯奴婢,令人心生不適,卻也只能默默退下。
待我端茶返回,那小姐竟主動招呼:"清宜姐姐安好,適才眼拙未識尊駕,誤認作粗使丫頭,失禮之處還望見諒。"
話語間得意之色溢于言表,我憤懣難平,更盼夫君能為我說句公道話,婆母能斥其無禮。
然終是失望——夫君非但不幫腔,反輕蔑笑道:"鄉野丫頭怎及你高貴氣質。"
婆母亦附和:"宜兒出身寒微,不諳禮數,還望小姐多加指點。"
我摯愛的夫君、視若生母的婆婆,竟聯手維護外人而責難于我。
2.
我獨自倚在雕花木窗前,回憶著幾日前的種種,不禁悲從中來。
指尖撫過檀木妝臺上那支桃木簪,簪尾還殘留著他親手雕刻時的溫度。
如今這信物倒成了扎心的利刺,我閉眼將簪子擲進妝奩,轉而取出壓在箱底多年的素白道袍。
"宜兒,是澤兒對不住你……"韓老夫人攥著我袖口的力道讓我指尖發顫,她布滿皺紋的臉在燭火下忽明忽暗。
小姑子突然撲通跪在青磚地上,抽噎聲震得耳環亂晃:"嫂子別走,阿織姐姐昨日拿刀架我脖子上逼你離開,我才……才說了那些混賬話……"
喉間忽然泛起冷笑,這出戲碼唱得委實拙劣。
韓君澤若沒有老太太首肯,怎敢堂而皇之將外室迎進正門?
我望著銅鏡里蒼白的面容,抬手將松垮的鬢發綰成道髻。
罷了,與其在韓家當個礙眼的擺設,不如守住最后這點體面。
城郊官道旁的楓葉染著血色,我拖著簡單行囊漫無目的前行。
山門那句"遭男子棄絕方可歸"的訓誡在耳畔回響,若此刻折返觀中,師父他老人家豈非要笑掉三縷美髯?
"姑娘留步!"突如其來的呼喊驚起林間宿鳥,我駐足回望時,暮色中正見七八個黑衣人將兩名少年逼至絕路。
那玄衣公子裹著雪狐裘,分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。
足尖輕點,幾枚鵝卵石已按八卦方位嵌入泥地。
我并指掐訣輕叱:"風火雷電,聽吾敕令!"霎時狂風卷著砂石迷了刺客雙眼,驚雷劈開濃墨般的夜空,趁亂拽著二人隱入深山。
"在下秦鈺衡,多謝姑娘援手。"狐裘少年整理著凌亂衣襟,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。
他身旁持劍的侍衛正要返身迎敵,被我抬手攔下:"他們有十二人,你回去是送死。"
篝火在山洞中噼啪作響,秦鈺衡盯著火光出神:"姑娘好生奇巧,那些賊人竟對洞口視而不見。"
我往火堆添了把枯枝:"不過借山勢布了迷陣,當不得真本事。"
他灼灼目光忽然落在我交疊的雙手上,驚得我慌忙藏進袖中。
"是在下唐突了,只是姑娘眉眼像極了我幼時故人。"
我低頭把玩著道袍流蘇,權當他是套近乎的登徒子。
接下來的路程倒比想象中有趣,這位秦公子像是揣著滿肚子奇聞異事。
從塞外駝鈴講到江南煙雨,連我唇角沾了糕餅碎屑都要打趣兩句。
兩日兼程,朱漆大門上"敕造二皇子府"的匾額驚得我險些摔了茶盞。
"李姑娘可還記得八歲那年,御花園里被松獅犬追咬的小胖子?"他抿著茶笑得眉眼彎彎。
塵封記憶如潮水涌來,那年我隨師父入宮祈福,確有個錦衣玉食的小皇子哭得驚天動地。
瓊漿玉露流水般送進客房,云錦羅裙堆了滿柜,連胭脂盒都是西域進貢的薔薇露制成。
當粗糲掌心重新變得纖白柔嫩時,韓家那三年竟像場荒唐夢魘。
提筆給師父的信箋洇著墨香,我咬著狼毫猶豫再三,終是在末尾添了句"若師父不取笑徒兒識人不明,觀中竹榻尚留半席"。
為表謝意,我取了三年未用的龜甲,為秦鈺衡卜出"血光臨門"的兇兆,連夜縫制了枚朱砂符塞進香囊。
"孤還以為……"他捏著香囊耳尖泛紅,我忙不迭解釋:"是護身符,絕非私相授受!"
話音未落,他已搖著折扇輕笑:"明日桃花塢踏青,李姑娘可愿同往?整日閉門修煉,當心真成了石像。"
望著他戲謔神情,我鬼使神差應了下來。成婚三載,竟不知春日原該這般鮮活。
"姑娘會卜卦?"他忽然沒頭沒腦問道。
我望著池中錦鯉幽幽開口:"天機不可輕泄,就像我當年算出與韓君澤白首之約,到頭來……"
"若不算這卦,姑娘可還愿留在府中?"秦鈺衡突然正色,驚得我手中魚食盡數灑落。
他執起我的手按在心口:"孤的命都是姑娘救的,這皇子府永遠為你留著東廂房。"
我望著他眸中跳動的燭火,忽然道:"殿下近日需遠離新科進士。"
韓君澤不日便要入翰林院當值,這般薄情之人,怎配侍奉君王?
秦鈺衡聞言劍眉微挑,卻終是沒再追問,只將錦帕塞進我掌心:"拭淚用的,莫要凍傷了眼睛。"
3.
陽春三月,夭桃灼灼,繁花如錦,將整座桃花塢裝點得宛如仙境。
我隨二皇子踏入這方春色,因著他尊貴的身份,即便只是并肩而行,也引得他那些門客故舊頻頻側目。
索性尋了個由頭抽身,獨自往園中深處漫步。
行至一座六角飛檐的涼亭,忽聞一聲熟悉的呼喚:"嫂子!"
回首間,小姑子已提著裙裾歡快地奔來,身后跟著韓老夫人、韓君澤與阿織。
她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:"娘,當真是大嫂!數月不見,竟出落得這般光彩照人。"
老夫人瞇眼打量:"莫不是看錯了?"
阿織掩唇輕笑:"可是清宜姐姐?怎會出現在京城?瞧這衣飾打扮,倒像是哪家的貴女,該不會...做了哪位老爺的外室?沒想到棄婦之身也能攀上高枝,從前倒是小覷了她。"
韓君澤聞言更是怒火中燒——剛領了休書就急著尋新歡,實在可恨!
"我且去問個明白!"他正欲上前,卻被小姑子搶了先。
"嫂子。"少女笑盈盈地攔在面前,"真是巧遇呢。"
"確實巧。"我淡淡應聲,"近日可好?"
"唉,別提了。"她撅著嘴抱怨,"自你走后,雖搬了新宅,可廚房請的廚子再做不出你做的滋味,婆子浣洗的衣裳也不及你有茉莉香。就連阿織姐姐待我也..."
我聽著這些瑣碎的埋怨,心中卻泛起苦澀。
想我雖非金枝玉葉,卻也是師父捧在手心的明珠,何曾沾染過人間煙火?
跟了韓君澤這些年,下廚洗衣、伺候公婆、日夜刺繡掙銀兩,活脫脫成了勞碌命。
師父含辛茹苦將我養大,反倒沒享過我半日清福。
正自傷懷,韓君澤已橫插過來趕開小姑子。
原以為他要寒暄,不料開口便是誅心之言:"李清宜,你潛逃京城,可是給人做外室去了?"
剛剛愈合的心傷再度迸裂,我哽咽道:"在你眼里,我就這般不堪?"
"這些華服首飾,莫非是偷來的?"他步步緊逼。
"你休我時可是分文未給。"我強忍屈辱反詰,"難不成要我餓死凍死不成?"
"放肆!"他厲聲喝道,"即刻離開那個男人,否則休怪我不念舊情!"
淚珠在眼眶里打轉,他竟如此仗勢欺人!
"秦大人好大的威風。"一道清冽嗓音破空而來。
韓君澤慌忙行禮:"下官參見二殿下。"
秦鈺衡冷哼一聲,徑直為我拭去淚痕。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讓我不適,不自覺后退卻踩到裙裾。
電光火石間,二皇子已攬住我的腰肢。
"為何不喚天雷收了他?"他挑眉笑道。
我破涕為笑:"道法只懲十惡不赦之徒,他還不夠格。"
韓君澤聞言如遭雷擊,正欲辯解,卻見秦鈺衡已攜我踏上寶塔階梯。
他在身后急喊:"殿下且留步!下官有要事稟報。"
"帶她登高望遠。"秦鈺衡頭也不回地吩咐,待我躲進塔壁陰影,便聽他冷聲道:"那女子并非逃妾,而是你正經八百的休妻。"
"可她..."韓君澤面如土色。
"勾結鄭家小姐謀奪正室之位,又以七出之條誣陷發妻。"
秦鈺衡字字如刀,"從今往后,她乃孤的人,見之需行大禮!"
說罷拂袖離去,卻在門檻處瞥見我淚痕未干的容顏。
4
他忙過來安慰我:「無情無義之人不值得托付,你值得更好的。」
我依舊哭,傷心,難過,凄然.......
我真的想不到,他會詆毀我。
二皇子哄不好急得揚言要手刃韓君澤,我連忙拉住他。
「你還是放不下?」秦鈺衡有些咬牙切齒道。
我搖頭:「您身份特殊,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,我不希望您卷入我的是非中遭人話柄。」二皇子奉我為貴客,又大義為我出頭,我不愿連累他被人非議。
秦鈺衡神色緩和:「孤不懼。」
「那也算了。」
二皇子憋了憋,最終沒有說話。
我痛哭一場心里舒服多了,情緒穩定后與二皇子一塊兒登塔遠眺。
青山綠水,落英繽紛,美不勝收。
徹底讓我忘卻了煩惱。
正要附庸風雅兩句,無意中發現阿織鬼鬼祟祟的挨近寶塔,在隱秘的角落朝天放一個炮仗,隨后若無其事離去。
她卻不知她的行為全部被高處的我盡收眼底。
我指給二皇子看,頗為不解道:「不曉得她為何往天上放箭頭。」
「箭頭?」二皇子跟著念了一遍:「孤為何不見?」
「有一瞬間顯出來了,像是指我們所在的方位。」說到這兒,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拉著二皇子撒腿往下跑,得見一處假山石后,躲了進去。
我微微側出點身子朝外看,兩個皮膚略黑的大漢出現在視野內,他們步伐極輕,一看就是高手。
兩人直奔寶塔而上,但很快又下來了。
四處張望一通離開。
兩人的身影遠去后,我扭頭撞到秦鈺衡的臉,我驚呼,他悶哼。
我摸著發痛的額頭抱怨:「你站我后面做什么啊?幸好我系的是發帶,戴簪子不得劃破你的臉?」
「這里沒有地方站。」二皇子摸著臉頗為不自然的說。
我這才發現藏身之處確實擁擠,我望著他發紅的臉頰,心底發虛,他可是二皇子啊,身份尊貴。我小心的觸碰他的臉:「疼不疼?」
「不疼,你又救了孤一命,你定是上天派下來保護孤的仙子。」二皇子說。
我一聽他喊仙子就想笑:「哪有仙子?我倒想說你,怎么有這么多人要殺你啊?」
二皇子神色晦澀,太子被廢,他雖是庶出,但最有可能繼位,是以幾個幼弟身后的黨派個個想鏟除他。
前不久他揪出外邦安插于宮中的細作,清洗了一批相關者,又得罪許多人。
因而最近危機四伏。
「這就得問方才那女子了。孤猜她是細作,恰好獲悉孤的行蹤,特意發信號通知附近的同伙。」
我大驚,阿織是奸細?
不可能吧?
二皇子定定的看著我,繼續道:「此事若發現和韓大人也有關,孤絕不輕繞。」
我掏心掏肺的對韓家,可韓君澤棄我,婆母提防我。
我不欠他們,不會為他們說話。但叫我趁機道他們不是,我亦做不出,畢竟牽扯到細作非同小可,說不定得抄家滅族,是以沉默以對。
5
因著刺客之事。
接下來二皇子身邊的護衛多了起來。
阿織特意前來拜見。
輪到我的時候,她輕輕一福身,禮數有加,嬌滴滴的道:「姐姐安好,許久不見了。」
我只覺得可笑,當初在韓家,她對我可不是這個態度,我語氣略帶嘲諷道:「這都是托你的福。」
我音落,阿織臉色微變,估計想不通我為何能攀上二皇子吧。
她反應也快,臉上重新堆笑:「姐姐說笑了,不知姐姐明日可否有空?妹妹想請姐姐一道前往珍寶閣挑首飾。」
我故意道:「二殿下后宅里只有我一個女子,每天送的珠寶首飾匣都放不下了,你自己逛吧。」
說罷,我不再看她,回到二皇子身邊。
二皇子對我促狹一笑。
我有些羞愧,人家只是因我的救命之恩待我禮遇有加,我卻拿他的身份壓人,還被他給聽了個正著,他會不會覺得我輕浮張揚啊?
二皇子在風景獨好之處設了廳賞花。
我不解道:「有刺客您為何不離開?」
「孤之前是落單了,這會兒身邊有暗衛,更何況有你在。」
我忍俊不禁,他竟拿我當守護神。
二皇子喝著茶,望了望風景,又望望我:「人面桃花相映紅。李姑娘,是吧?」
「是啊。」其實我聽不懂他的意思,韓君澤也經常對月吟詩作對,但我沒興趣,可能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被休。
二皇子笑而不語。
不知何時,左右都退下了,等我發現四周只有我們兩個人,他忽然開口道:「時辰不早了,回府罷。」
「好。」我與他并肩往大門的方向走。
上馬車時,他伸手扶住了我一把,指尖相觸,我心頭異樣,但也只是一瞬。
我透過簾子,瞥見韓君澤亦在門旁,他盯著我的方向,眼神發暗,令我不適,回府后我為他卜了一卦,算出他近日會有麻煩纏身,極有可能陷入囹圄。
加之二皇子的一番話,我猜測應與阿織有關。
果然不出我所料。
大約過了七八日的樣子,我從侍女口中得知新科狀元韓君澤的未婚妻一家是外邦的細作。
她接近他投其所好亦是提前設計,目的只為他將來進入內閣,位極人臣時方便竊取最上層情報,現如今她和她的同黨已被投進天牢等候發落。
天子愛惜門生,確認狀元與此事無關,只關了幾日便了放出來。
不過官職便貶了。
韓老夫人知曉我如今是二皇子身邊的紅人,連日來幾次送帖子要見我。
我心有怨念,一直避而不見。
老夫人不死心,干脆守在皇子府附近,等著我出門攔我,復述以往種種,想以此打動我。
比如她在我小月子里為我燉湯,洗衣裳,夜半為我蓋被。
我是不聽不來氣。
按照她的說法,我在她家辛苦三年不得勞苦功高,不得供起來?
最后我得到了什么?
一紙休書,凈身出戶。
還好意思要求我想辦法恢復韓君澤的官職,要求我保住阿織肚子里的孩子。
我忍無可忍,憤怒的宣泄我心中的不滿,明確向她傳達了我不會幫忙。
老夫人當場翻臉,當街顛倒黑白痛斥我無情無義,宣揚我水性楊花,勾搭上二皇子拋棄丈夫。
我氣得發抖。
又是二皇子及時出現,命人將老夫人架回韓府。
回到韓府后她向韓君澤哭訴在我這里遭遇的委屈。末了后悔道:「當初我叫你別急著休妻,你說姜家女出身高貴有助于你的仕途,怠慢不得。而今落得如此田地,叫我百年后如何面對列祖列宗?」
6
韓君澤以為的美麗邂逅是被設計好的。
意志消沉,萎靡不振。
韓老夫人無計可施再次想到我,指使與我關系和睦的小姑子上門找我,意圖叫我勸解韓君澤振作,被我一口回絕。
我被趕離韓家,迷茫無助時誰寬慰我了?
風水輪流轉,他該受這一遭。
但我心情平復后還是求二皇子保阿織肚子里的孩子。
稚子何其無辜?
誰曾想二皇子跟我說,阿織如果有孕,用刑之初就該掉了。
而天牢內,受了幾大酷刑的她并未落胎。
她鐵定未孕。
經二皇子一提醒,我心頭忽地一緊,會不會我能生,難孕的是韓君澤?老夫人為維護韓君澤的尊嚴,保全韓君澤的名譽,才買通大夫診斷我難孕?
要不為何一個兩個女人都懷不上?
為了驗證我的猜測,次日宮中太醫來為二皇子請平安脈時我也湊了過去。
私底下特意詢問太醫,我是否可以生育。
太醫確認我身體康健,我不禁不寒而栗。
幸好,幸好韓君澤休了我,否則我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。
人心,真是叵測啊。
我都不敢相信別人了。
得知難孕真相的我第二天病倒了。
我為自己的三年付出不值,我后悔沒有聽師父的勸。
二皇子幾乎每天都來看我,噓寒問暖的,送許多上等補品,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。
這一日他沒有按時來,不知怎地我心中空落落,一打聽才知道他春獵遭人暗算受傷,被留在宮中醫治。
肯定不是皮外傷。
我不由擔心,找到府里管事的:「有何法子能叫我進宮見一見二殿下?」
「這……除非有圣上的口諭。」
我人微言輕的,哪能得到圣上的口諭?
還是卜卦測一測吉兇吧。
結果是大吉。
我放心了。
隔日二皇子回府,面色紅潤精神足,不像受傷的樣子。
「聽聞你受傷,傷了哪里?」我關心道。
秦鈺衡淺笑:「我好好的,受傷只是放出風聲讓想知道的人知道。多虧你送的護身符為我擋下一劫,可惜自燃了。」
劍矢飛來,直插胸口,但他并未受傷,不過她送的香囊卻灼出一個洞。
「符沒有了可以再制,重要的是你平安。兇手抓住了嗎?」我說。
二皇子聞言心情甚佳,微一頷首:「已經處置了。」他目光灼灼道:「幸好有你,宜兒。」
我第一次聽他喊我的名字,莫名感到不自在:「您太抬舉我了。」
「不是抬舉,是傾慕。」二皇子說出藏在心底的話:「其實我們小時候見過,你可能忘了。當時你跟著你師父玉瑤真人進宮為我父皇祈福。我是庶出,經常被大皇子欺負,有一回我被他戲弄關進冷宮,你率先找到我,送了我一只繡了小狗的香囊,說能保護我。后來被人偷了,我惱了好一陣子。
御花園內我養的狗咬得你流血,我心疼的不行,哭著要殺狗。還有你走時我不舍得,大病了一場,長大后我仍然記得你,曾試圖找你,但怎么也走不進玉瑤山,父皇要我為定親,我說要小時候見過的小仙童,他說玉瑤真人不會答應仙子下凡塵。」
7
二皇子回憶的種種令我驚慌失措,我覺得我應該離開了。
恰好這時三年不曾見面的師父找上門,滿臉怒意在見到我的時候化為一聲嘆息,頗有恨鐵不成的意味:「你個孽徒,專等著為師的來請你。」
「師父。」我忽然委屈的哭了,抱著他好一陣子抽泣。
二皇子見我要離開,挽留我,師父警惕十足:「塵世男兒,休想再禍害老夫小徒。」
我為二皇子說話:「師父,二皇子是好人,和韓公子不一樣。」
二皇子謙虛有禮,雖對我表白,但從未有越軌。
「姓韓的你也說好,結果如何?你的一句緣分已盡,其中苦楚,又與何人說道?」師父滿心滿眼的心疼,而后又是氣憤:「老夫真想引雷劈死他個挨千刀的。」
我又一次落淚:「師父……嗚嗚……」
「好了好了乖徒兒,不哭了,就當歷了個情劫,如今劫數已過,道業可成。」師父安慰著我。
二皇子卻有不同見解:「她若道業不成,豈不孤獨終老?」
師父神色一凜:「關你何事?你休想壞她道心。」
「師父,您誤會了。二皇子不是那樣的人。」我掛著眼淚不忘插嘴。
師父氣歪了胡子,下山三年,她怎么還犯蠢?「你走不走?」
「我走。」我乖乖巧巧的說。
然后和二皇子鄭重道別,承諾得空會回京看他。
二皇子面露不舍,沉默許久叮囑我保重,并要譴人送我們。
師父拒絕了,拉著我施展功法離開,我回頭時還能隱約看到二皇子立于府門前孤寂的身影。
我回到師門,又過起了云水相伴的日子。
時間一晃就是五年。
二皇子經常與我通信,告知我他的近況,譬如他當上了太子,協理國事。
譬如他登基為帝,大赦天下。
又譬如他后位空缺,問我應當立怎樣的皇后。
還譬如,他依然想來玉瑤山找我,但如何也探不到路在何方。向韓君澤打聽,韓君澤再也不得其法。
又一封信,二皇子問我能不能下山為他過二十歲生辰。
我考慮后答應了,捏著回信投送被師父撞見,師父罵我孽徒,道心不堅。
這句話我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了,每次我要墨寶回信,他都會先來這么一句,如果沒有墨,他還會再使喚師兄下山給我買。
當我收拾好行囊準備下山為秦鈺衡慶祝生辰,師父破天荒要跟我一塊兒。
「師父,您不用跟著,徒兒不會貪戀紅塵了。」我向他保證。
師父胡子動了動,嗤一聲。
我被鄙夷,很是不快。強調道:「真的,只是為二殿下過生辰。」
這時快到山腳,我遠遠就瞧見四周旗幟飛揚。
一身明黃的年輕公子就坐在轎攆之上看著我。
「宜兒。」他下轎大步朝我奔來。
我驚訝極了,想不到他會守在山下,我邁開腿微笑著跑上前打招呼:「二殿下,不對,是圣上,我得磕頭吧?」
秦鈺衡朗聲大笑:「不要你磕頭,你和師父模樣竟與五年前毫無變化,我倒老了不少。」
我笑出聲,許久不見,喋喋不休解釋:「你哪有老啊,分明只是長高了,壯了,穩重了。」也更俊美了。
8
秦鈺衡端坐在龍椅上,卻對青衫道士執弟子禮。
老道捋著雪白胡須,面色凝重:"小徒自幼在觀中長大,雖涉足紅塵卻不通曉世故,跟著陛下,老朽實在放心不下。"
年輕的帝王指天發誓,眸中映著燭火搖曳:"朕以江山社稷起誓,此生必不辜負宜兒。"
"韓家那小子也曾在山門前賭咒發誓,結果呢?"
老道一語雙關,既罵了負心漢,又敲打了天潢貴胄,"這世間男子哄騙姑娘家的手段,翻來覆去就那幾樣。"
秦鈺衡被噎得啞口無言,我躲在廊柱后聽得真切,提著裙裾快步走出:"師父,我何曾說過要入宮侍奉圣駕?"
老道拽著我退至回廊轉角,壓低聲音道:
"人家為你空置六宮,你不進宮,誰為皇家開枝散葉?
這干系著天下蒼生呢!再者你書信里應承下山,不就是默認了這段姻緣?
否則你以為他堂堂天子,何必紆尊降貴在此候你三日?"
我臊得滿面通紅,雖承認對秦鈺衡的溫存關懷有過剎那心動,但始終恪守本分:"師父,您真的誤會了。"
"少廢話,隨他去吧。"
老道拂袖轉身,"記著,下回若再被男人辜負,自己滾回觀里來。"
我最終還是跟著御輦返回燕京。
車駕行至朱雀大街時,一陣穿堂風掀起湘妃竹簾,恰見韓府門楣上白幡招展,燈籠褪色成慘淡的灰。
"可是韓君澤府邸?"我望著斑駁的朱漆大門,怎敢相信眼前破敗景象?
那韓君澤不是剛升任翰林院侍講么?
往日我持家時,何曾讓門戶失了體面?
秦鈺衡掀開車簾,語帶譏誚:"韓侍講告假回鄉侍奉老母,聽聞其母因常年受悍婦虐待,竟被兒媳活活氣死。"
他頓了頓,眼底泛起戲謔,"他休了發妻另娶京商之女,誰知岳家不久便敗落了。如今后宅空虛,偏生休妻又犯我朝新法,只得納了兩房妾室,可惜皆無所出。"
我望著他幸災樂禍的神情,暗自唏噓。
當年那個白衣勝雪的探花郎,竟被后宅瑣事磋磨得未老先衰。
據說有回酒醉,竟將現任妻子喚作"宜兒",當即被揪著耳朵罰跪祠堂,成了滿京城的笑柄。
月余后,秦鈺衡在太廟行冊封大典。
我頭戴鳳冠望著階下文武百官,忽覺命運弄人。
次年誕下龍鳳胎時,漫天霞光映紅宮墻,長子剛滿周歲便被立為儲君。
待幼女呱呱墜地,秦鈺衡抱著襁褓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二十載春秋轉瞬即逝,新帝登基那日,秦鈺衡牽著我的手登上摘星樓。
望著腳下錦繡山河,他忽然道:"朕想去看看江南的煙雨,塞外的孤煙。"
此后的歲月,我們扮作尋常夫妻,看過錢塘潮涌,聽過寒山鐘聲。
他七十歲壽宴那夜,握著我的手逐漸冰涼,臨終前仍呢喃著:"宜兒,最悔沒能早些遇見你……若有來世,定要第一個走進你心里……"
我撫過他鬢間白發,應下來世之約。
待晨光穿透窗欞時,握著殘存體溫的掌心緩緩垂落,唇角含著笑意闔上雙目。
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