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言:墳邊長竹需遷墳,墳前兩物成富人!財運和祖墳有關系?
151 2025-09-18
庚子年的風,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,刮過青石板路時,總卷起些枯黃的敗葉,打著旋兒往人腳邊湊。老街上的算命先生們,把 “沖太歲” 三個字掛在嘴邊,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,說這年屬蛇者行事需如履薄冰,連出門的方位都得依黃歷擇定。
東街的劉瞎子更神神叨叨,說他夜里夢見太歲爺駕著黑虎,在云端盯著下頭,誰要是犯了忌諱,保準遭殃。他這話并非空穴來風,前幾日城西的趙屠戶,屬蛇的,偏不信邪,非要在太歲方動土蓋豬圈,結果剛挖了兩鍬,就被塌下來的土埋了半截,斷了三根肋骨,至今還躺在床上哼哼。
令狐家的紫陌,恰是屬蛇。她站在祖宅的庭院里,望著天邊那抹詭異的暗紅,心頭像壓著塊濕棉絮。庭院里的老槐樹,往年這時早該枝繁葉茂,今年卻遲遲不見新芽,枝椏光禿禿地伸向天空,像一只只干枯的手。樹底下的青苔比往年厚了三倍,踩上去滑溜溜的,前日里管家的小孫子就在這兒摔了跤,磕掉了半顆門牙。
前幾日,管家去集市買米,回來時說西巷的陳家小子,屬蛇的,去河里摸魚,被水草纏住腿,差點沒上來,那水草平日里溫順得很,那日卻像有了靈性,越掙纏得越緊,最后是三個壯漢才把人拖上岸,小子肚子漲得像面鼓,吐了半天才緩過氣來。這事兒讓府里上下都透著股不安,連燒火的張媽都開始偷偷往灶膛里扔桃木片,說能辟邪。
三叔公揣著本泛黃的《玉匣記》上門時,門檻被他踩得吱呀響。他捻著山羊胡,胡子上還沾著點早飯的米渣,指尖在書頁上點出個紅圈:“紫丫頭,你看這上面寫的,庚子年太歲在子,屬蛇者沖之,祖墳若在正北方位,必有血光。咱們令狐家的祖墳,可不就正對著北面的黑風口嘛。” 他說著,往堂屋的太師椅上坐,剛坐下又猛地站起來,像是被針扎了似的,“昨兒夜里我夢見你祖父了,他站在墳前直擺手,嘴里念叨著‘水反弓,木無根’,這是給咱們示警呢。”
令狐紫陌不是尋常閨秀。窗臺上擺著的《葬書》《宅經》,書角被她翻得發卷,頁邊還寫著密密麻麻的批注,是她用蠅頭小楷記下的心得,有幾頁還沾著當年祖父手把手教她時滴下的茶漬。祖父在世時總說,這丫頭眉間有股清氣,能與天地靈犀相通,三歲那年就能指著院里的石榴樹說 “根下有蛇”,果然園丁翻土時挖出條兩尺長的烏梢蛇。此刻她正用銀簪挑著燈花,火苗 “噗” 地跳了跳,映得銅鏡里的人影晃了晃,鏡沿的纏枝蓮紋在光線下泛著淡青的光,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,背面刻著紫陌的生辰八字。
“小姐,灶上煨著的燕窩該好了。” 青禾掀簾進來,腕上的銀鐲子叮當作響。這丫鬟是紫陌的陪讀,梳著雙丫髻,發梢系著紅綢,說話總帶著股子脆生生的勁兒。她原是鄉下人家的孩子,那年鬧災荒,被父母送到令狐府,是紫陌見她懷里揣著半塊干硬的麥餅還舍不得吃,非要留給更年幼的弟弟,心下一動,留在身邊帶大的。如今青禾不僅識得字,還跟著紫陌學了些基礎的草藥知識,府里誰有個頭疼腦熱,她都能配出些土方子。
紫陌合上書,指尖劃過 “地脈如血” 四個字,墨跡有些褪色,那是祖父晚年手抖著寫下的:“青禾,昨夜你聽沒聽見西廂房的瓦響?不是風吹的那種,是一下下刮著的動靜,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摳。” 她往窗外瞥了眼,月光把槐樹的影子投在墻上,像幅扭曲的畫。
青禾愣了愣,往灶房的方向望了望,手里的托盤晃了晃:“許是野貓吧?前兒個還偷了廚房的魚干呢,張媽氣得直罵,說要下夾子逮它。” 她把燕窩碗放在桌上,瓷碗與桌面碰出輕響,碗里的冰糖沉在底,像塊碎玉,“不過說起響動,我昨兒守夜時,聽見庫房那邊有耗子打架,動靜大得像有人搬東西。”
紫陌沒接話。那響動不像貓,更不像耗子,倒像有人用指甲刮瓦,細細碎碎的,聽得人頭皮發麻,每刮一下,她的心就跟著揪一下。她摸出祖父留下的羅盤,黃銅的盤面磨得發亮,邊緣刻著二十八星宿的圖案,指針竟微微顫著,像被什么東西驚擾了,圍著天池打轉,往常只有靠近陰宅時才會這樣。她把羅盤往桌上一放,指針突然指向西廂房的方向,針尖抖得更厲害了。
三日后,三叔公帶著族中長輩在祠堂議事。香案上的燭火忽明忽暗,映得供桌上的牌位影影綽綽,牌位前的香爐里積著厚厚的香灰,最底下的都結成了塊。二伯公抽著旱煙,煙桿在供桌腿上磕了磕:“三叔,這風水之事,可信可不信吧?我看咱們家今年生意還好得很,上個月剛接了筆綢緞的大單。” 他話音剛落,就被旁邊的四叔婆打斷:“二哥你別嘴硬,你家小子上月騎馬上街,不是被驚馬甩下來了嗎?胳膊上還纏著繃帶呢。”
“祖墳左側的白虎位空了,” 三叔公沒理會他們的爭執,往地上撒了把米,米粒落地時竟排成個歪歪扭扭的 “煞” 字,有幾粒還粘在了一起,“白虎主兇,空了就鎮不住邪祟,得補種三棵青松,借木氣擋一擋。這松樹得選三百年以上的,根須要帶紅土,還得是寅時挖的才行。” 他從懷里掏出個布包,打開是些曬干的艾草,“我已經讓人去終南山接洽了,那邊的老道說有三棵現成的,就是要價不低。”
紫陌攥緊了袖中的平安繩,那是用祖父的舊腰帶拆的線,帶著淡淡的皂角味,她總在不安時摸著它:“三叔公,種樹便種樹,為何要用血親澆灌?家父在世時說,血親通靈性,也通邪祟,輕易動不得。” 她想起父親臨終前,拉著她的手放在《地脈經》上,說這本書里的東西,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,尤其不能用血親做引。
三叔公嘆了口氣,往香爐里插了三炷香,香灰簌簌往下掉,落在他的手背上:“這松苗得借活人陽氣扎根。你八字屬水,松木屬木,水木相生,最合適。” 他頓了頓,聲音壓得極低,眼角往旁邊的二伯公瞟了瞟,“上月東頭的李家,就是沒當回事,兒子進山打獵摔斷了腿,躺了半個月還起不來,大夫說骨頭接歪了,怕是要落下殘疾。他家祖墳也在黑風口附近,跟咱們家就隔了道山梁。”
紫陌的指尖泛白。她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,令狐家的人,骨頭都是硬的,遇事不能躲。那年她才十二,父親咳著血,把那本《地脈經》塞給她,書皮上還留著他的指溫,說這書能保家族平安,但也能招禍,全看用的人的心。父親下葬那天,也是這樣的陰雨天,墳頭的草長得格外快,像要把棺材吞進去似的。
種松那日,天剛蒙蒙亮,東方剛露出點魚肚白,帶著點詭異的粉紫色。家丁們扛著鐵鍬往城郊走,鞋底子沾滿了露水,踩在草上發出沙沙的響,有個新來的小廝不小心踩斷了根樹枝,被三叔公瞪了一眼,說 “大清早的破了氣”,罰他回去抄三遍《心經》。紫陌捧著個白瓷碗,里面盛著自己的血,混了糯米水,紅得發暗,碗沿還沾著點血漬,是剛才割破指尖時濺上的。她特意穿了件月白色的素衣,袖口繡著松鶴圖案,那是母親生前為她繡的,說松鶴延年,能保平安。
松苗是從終南山運來的,裝在特制的木盒里,根系裹著紅布,據說沾過道長的符水,布角還隱隱透著黃,散發著淡淡的檀香。負責運苗的老道說,這三棵松在終南山長了三百年,見過世面,能鎮住一般的邪祟,但怕黑狗血和怨氣,讓他們千萬別在附近殺生。
“小姐,您別怕,我給您備了止痛的藥膏,是張媽用薄荷油調的,里面還加了點珍珠粉,能不留疤。” 青禾往她指尖涂著藥膏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,聲音帶著哭腔。她昨兒夜里偷偷去佛堂燒了三炷香,求菩薩保佑小姐平安,還把自己攢了半年的月錢捐了香油,只求個心安。
紫陌搖搖頭,將血水往松根澆去。泥土吸了血,竟冒出些白泡,像沸水在翻滾,還帶著股土腥氣,混雜著松脂的清香,說不出的怪異。她忽然覺得腳踝一涼,低頭看時,卻只有片沾著露水的草葉,葉尖上的水珠滾落在鞋面上,滲進布料里,涼得像冰。她往四周望了望,晨霧還沒散,遠處的山影模模糊糊的,像頭伏著的巨獸。
三叔公在松旁埋了塊桃木牌,上面刻著 “鎮煞” 二字,字縫里填著朱砂,是用他自己的血調的:“這是頭步棋。但溪水改道成了反弓,弓梢正對著祖墳,像支箭要射過來,還得掛面八卦鏡擋一擋。” 他用腳把土踩實,鞋上沾了不少泥,“這鏡子得是黃銅的,背面要刻八卦圖,鏡面得磨七七四十九天,才能把煞氣反射回去。”
掛鏡那日,溪水泛著青黑色,岸邊的蘆葦長得比人高,風一吹,嗚嗚地響,像有人在哭。王家丁扛著梯子,手心里全是汗,梯子腿在泥里陷了半寸,他每走一步都要念叨句 “菩薩保佑”。這王家丁原是個獵戶,三年前上山打獵時遇到熊瞎子,被令狐家的護院救了,從此就留在府里干活,對令狐家忠心耿耿。
“小姐,這鏡子真能擋災?我家婆娘剛有了身孕,昨兒夜里還說夢見大蛇纏門,嚇得直哆嗦。” 他媳婦是去年娶的,盼了一年才懷上,前幾日去廟里求簽,和尚說這胎怕是不穩,讓他多行善事。
紫陌往鏡面上哈了口氣,用布擦出亮痕,鏡面映出遠處的山影,連山頂的幾塊怪石都看得清清楚楚:“王大哥放心,這鏡是白云觀的道長開過光的,鏡背還刻了符咒。道長說,掛鏡時要念‘天地玄宗,萬炁本根’,煞氣就進不來了。” 鏡面映出她的臉,卻在眼角處多了道黑影,快得像飛蟲掠過,再看時,啥都沒有,只有她自己的影子,眉頭微微皺著。
她心頭一緊,轉身時撞翻了青禾手里的食盒。糕餅撒了一地,是青禾特意學著做的,里面加了核桃和芝麻,說能補腦子。有塊掉在泥里,竟慢慢化了,像被什么東西啃過,邊緣坑坑洼洼的,露出里面的餡料。青禾蹲下身去撿,手指剛碰到糕餅,就 “呀” 地叫了一聲,指尖被燙得發紅,像是被火燎過,明明那糕餅是涼的。
三叔公傍晚來查驗時,羅盤指針轉得像瘋了,銅針在盤上劃出細碎的聲兒,像是在哭。他圍著松樹轉了三圈,每一步都踩著特定的方位,忽然蹲下身,從土里挖出片發黑的羽毛,羽毛根上還沾著點黏液,聞著像腐肉的味道:“不對,這邪祟沒鎮住,反倒更兇了。這是梟鳥的羽毛,專往陰氣重的地方鉆,看來是有人在背后搞鬼,想借沖太歲的年景害咱們家。”
紫陌回房后翻遍了祖父的手稿,在《地脈經》的夾層里找到張圖紙。圖紙是用桑皮紙畫的,邊緣都脆了,上面畫著祖墳的穴位,用朱砂點了個叉,旁邊寫著 “死門” 二字,字跡有些模糊,像是寫的時候手在抖。圖紙背面還有幾行小字,說祖墳下方三丈處有處陰河,若是地脈受損,陰河水就會倒灌,屆時 “尸翻棺,鬼上門”。
“青禾,備馬。” 她往腰間系了把短刀,刀鞘是鯊魚皮的,是父親留下的,據說能避水避邪,“我要再去祖墳看看,這天黑前,說不定能看出些啥。” 她披上件深色的披風,把羅盤揣進懷里,又抓了把祖父留下的糯米,用布包好。
月光下的祖墳透著股寒氣,草葉上的露珠在月光下泛著白,像撒了一地的碎銀子。紫陌用鐵鍬挖開松旁的土,黑褐色的泥土里混著些頭發絲樣的東西,細得像蠶絲,卻帶著股腥氣,不像是人的頭發。她剛要伸手去撿,手腕突然被什么纏住,涼絲絲的,像條蛇往肉里鉆,勒得她骨頭生疼。
“小姐!” 青禾舉著火把趕來,火光中,只見一條藤蔓纏著紫陌的腕子,上面還長著倒刺,刺尖泛著黑,像是淬了毒,“這是啥東西!” 她急得要去拽,被紫陌喝住。
紫陌揮刀斬斷藤蔓,斷口處滲出些黏糊糊的汁液,腥得像血,滴在地上,土都冒泡了,發出 “滋滋” 的聲:“這不是普通的藤,是‘鎖魂藤’,專纏活人陽氣,越拽纏得越緊。” 她用刀把藤蔓挑到一邊,藤蔓在地上還扭動了幾下,像條被砍斷的蛇,“這東西只在陰氣極重的地方長,看來祖墳的地脈真的被破壞了。”
回到家,她把斷藤交給三叔公。老頭用符紙一燒,藤條竟蜷成個蛇形,灰燼里還滾出顆發黑的牙齒,尖得像獠牙,上面還刻著個歪歪扭扭的 “馬” 字。“是有人在墳后埋了邪物,” 三叔公的手抖得厲害,煙袋鍋子在桌上磕得邦邦響,火星濺到地上,“必須遷墳,不然整個家族都要遭殃!這牙是用黑狗血泡過的,用來養煞的,看這字,十有八九是馬家干的!”
紫陌望著窗外的月亮,圓得像面鏡子,亮得有些晃眼,卻沒什么溫度。她知道,這最后一步,才是真正的生死關。遷墳不比種樹掛鏡,一動土,就等于把所有邪祟都驚動了,成了,家族平安;不成,可能真的要應了祖父手稿里的話,“尸翻棺,鬼上門”。她摸了摸袖中的平安繩,忽然覺得,父親和祖父都在看著她呢。
遷墳的日子定在三日后的寅時。三叔公畫了七七四十九道符,貼滿了裝尸骨的陶罐,符紙邊緣都用朱砂描了邊,是用公雞血調的,據說威力更大。他還讓人準備了黑驢蹄子和糯米,說要是遇到不干凈的東西,這些能派上用場。可頭天夜里,狂風卷著暴雨拍打著窗欞,像有無數只手在外面抓撓,房梁都跟著晃,有片瓦被吹下來,正好砸在紫陌窗前的石榴樹上,枝椏斷了一大截。
紫陌披著蓑衣去看祖墳,發現新種的松樹全被攔腰折斷,斷口處的牙印比拳頭還大,樹汁混著雨水流進土里,把黃土染成了暗紅,像淌血似的。更嚇人的是,那面八卦鏡裂了道縫,里面映出的,竟是張模糊的人臉,眉眼像極了多年前和令狐家爭過地的馬家老爺子,他不是早就過世了嗎?這場風雨,到底是天災,還是人禍?那藏在暗處的邪祟,會在遷墳時露出獠牙嗎?
暴雨下了整整一夜,直到天快亮時才漸漸歇了,天邊露出點灰蒙蒙的光,像塊臟了的白布。紫陌帶著家丁踏著泥濘趕到祖墳,腳陷在泥里拔都拔不出,褲腿上全是黑泥,重得像灌了鉛,每走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勁。三棵青松倒了兩棵,斷口處的牙印比拳頭還大,參差不齊,像是被什么猛獸啃過,樹汁混著雨水流進土里,把黃土染成了暗紅,看著像血,空氣中彌漫著股松脂和血腥混合的怪味。
“小姐,這…… 這咋整啊?” 王家丁的聲音發顫,手里的鐵鍬 “哐當” 掉在地上,濺起泥水,打在他的褲腿上。他今早出門前,媳婦還拉著他的手說,要是覺得不對勁就趕緊回來,別硬撐,她帶著孩子在家等他。他婆娘今早生了,是個小子,哭聲響亮,可他現在看著這場景,心里直發毛,生怕有個三長兩短,剛出生的兒子就見不到爹了。
紫陌撿起塊碎鏡片,是從八卦鏡上掉下來的,邊緣割破了手指,血珠滾落在鏡片上,竟慢慢暈開,像朵花,詭異得很。“是‘尸煞’,” 她往手心吐了口唾沫,搓了搓,冰涼的手稍微有了點暖意,“有人在墳后埋了死嬰,用怨氣養著邪物,這牙印就是尸煞啃的。馬家真是瘋了,為了報復竟用這種陰毒的法子。” 她想起十年前,馬家想強占令狐家的良田,被祖父告到官府,馬家老爺子氣不過,沒多久就病死了,馬家小子當時就放話,說要讓令狐家付出代價。
三叔公背著個布包趕來,包上的帶子都磨破了,里面裝著桃木劍和糯米,還有幾枚銅錢,是康熙年間的,據說能鎮宅。他往斷樹上撒了把糯米,米粒落地就變黑,還發出滋滋的響,像煎油似的,冒出股黑煙:“寅時必須遷墳,不然等太陽出來,陽氣一沖,煞氣更重,誰都跑不了。這尸煞是借陰雨天出來的,太陽一曬就沒力氣,但躲在土里,更難對付,要是讓它纏上,輕則大病一場,重則丟了性命。”
家丁們哆哆嗦嗦地開始挖墳。鐵鍬剛下去沒幾寸,就碰到個硬東西,“當” 的一聲,震得人胳膊發麻。挖出來一看,是口小棺材,也就三尺長,紅漆剝落,露出里面的白木,木頭上還刻著些歪歪扭扭的符號,看著就邪氣,像是用指甲摳出來的。棺材底下還壓著張黃紙,上面寫著 “令狐家絕” 四個字,字跡猙獰。
“別打開!” 紫陌大喊,可已經晚了。王家丁好奇,手欠,他總覺得這棺材里藏著啥秘密,一把掀開了蓋子,里面竟躺著個渾身長毛的東西,像只沒睜眼的小獸,眼睛是兩個黑窟窿,正死死盯著人看,嘴里發出 “嗬嗬” 的聲,涎水順著嘴角往下流,滴在棺材板上,燒出一個個小坑。
那東西 “嗷” 地叫了一聲,猛地撲向最近的家丁,是李家的小子,才十六歲,嚇得腿一軟,癱在地上,褲子都濕了。紫陌抽出短刀砍過去,刀刃砍在它身上,竟彈了回來,像砍在石頭上,震得她胳膊發麻,虎口都裂開了。“用糯米!” 三叔公扔過來個布包,糯米撒在那東西身上,冒出陣陣白煙,那東西尖叫著后退了幾步,身上的毛掉了一片,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膚。
趁它躲閃的功夫,紫陌拽著被嚇傻的李家小子往后退。她這才看清,那東西的腳脖子上,系著根紅繩,繩上還掛著個小銀鎖,鎖上刻著個 “馬” 字,和馬家少東家腰上掛的那個一模一樣,去年廟會上她見過,當時馬家少東家還得意地說,這是他爺爺傳下來的,能保平安。
“是馬家干的!” 青禾突然喊道,聲音都變了調,她昨兒去買菜,親眼見馬家少東家往墳地這邊來,手里還提著個黑布包,包得嚴嚴實實的,看著就沉,“他當時還跟賣菜的王婆打聽咱們祖墳的方向,我聽見了,王婆說‘令狐家的祖墳在黑風口,那地方邪性得很’,他還笑了,笑得怪怪的。”
三叔公揮舞著桃木劍,劍刃上的符紙燃燒著,發出橘紅色的火苗,照著他滿是皺紋的臉:“這是養小鬼的邪術!馬家記恨咱們搶了絲綢生意,去年他們囤的貨全砸手里了,欠了一屁股債,竟用這陰招害咱們!” 他一劍刺向那東西的肚子,那東西發出聲凄厲的尖叫,竟縮成了團,變成塊黑乎乎的肉球,滾到了一邊,在地上留下道黑痕。
紫陌瞅準機會,把手里的八卦鏡碎片扔過去,碎片正好扎在肉球上,冒出股黑煙,聞著像燒雞毛,還夾雜著股腥臭味。“快遷墳!” 三叔公喊道,聲音都劈了,額頭上的青筋蹦著,“別管這東西,它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!” 他又往肉球上撒了把糯米,確保它動不了。
家丁們這才回過神,七手八腳地挖開祖墳,棺材板都有些朽了,露出里面的白骨,排列得整整齊齊。紫陌往罐口貼了道符,又撒了把自己的血,罐子瞬間變得滾燙,燙得她手一縮,差點把罐子掉地上。“這是借你的陽氣護著祖宗骨殖,” 三叔公解釋道,手里的桃木劍一直沒停,防備著那肉球,“別松手,千萬別讓陰氣沾著,不然祖宗不安寧,咱們家也別想好過。”
往新墳地走的路上,怪事不斷。明明是晴天,卻總有塊烏云跟著他們,像頂黑帽子扣在頭頂,把陽光擋得嚴嚴實實;路邊的野草無風自動,纏得人腳踝生疼,草葉上的鋸齒刮破了褲腿,滲出血珠,血珠一落地就被草葉吸了進去,草長得更瘋了;就連天上的鳥,都盤旋著往下拉屎,像在咒罵,有幾滴還落在了陶罐上,紫陌趕緊用布擦掉,布一沾就變黑了,還破了個洞。
新墳地在南山陽坡,三叔公早就用石灰畫好了圈,石灰線邊緣還撒了雄黃,是從藥鋪買的上好的雄黃酒提煉的,據說能驅蛇蟲。可剛把陶罐放下,地面突然開始震動,像有東西在底下拱,從土里鉆出無數條小蛇,花花綠綠的,圍著圈子吐信子,嘶嘶地叫,聲音聽得人心里發毛。
“是地脈里的煞氣被驚動了!” 紫陌想起祖父的話,地脈遇邪則生異,趕緊往蛇群里撒了把雄黃。蛇群像潮水般退去,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,里面吹出陣陣陰風,帶著股腐臭味,像是尸體腐爛的味道。
三叔公往洞里扔了個火把,火光照亮了洞壁上的刻痕,全是些歪歪扭扭的符咒,看著就邪氣,有些符號和他畫的鎮邪符正好相反:“這是處兇穴,被人動過手腳!” 他急得直跺腳,煙袋都掉地上了,“馬家不僅養小鬼,還早就在這兒布了局!這是要讓咱們祖宗都不得安寧啊!他們是想讓咱們令狐家斷子絕孫!”
紫陌忽然想起什么,從懷里掏出祖父的羅盤,放在地上。指針瘋狂轉動,快得看不清,最后 “啪” 地停住,指向東北方。她往那個方向挖了三尺,挖出塊刻著蛇形的石碑,碑上涂著黑狗血,腥氣沖天,聞著讓人惡心,石碑上的蛇眼是用朱砂點的,看著像活的。
“就是這個!” 她用短刀撬起石碑,石碑底下露出個小坑,里面埋著七枚銅錢,擺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狀,銅錢上都沾著黑泥,還有股血腥味,“這是‘鎖龍陣’,專門破壞地脈生氣,讓葬在這兒的人家斷子絕孫!” 祖父的手稿里提過,這是最陰毒的陣法之一,要用至親的血澆灌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,看來馬家為了害他們,真是下了血本。
三叔公趕緊拿出七枚帶孔的銅錢,是他特意找的順治通寶,按相反的順序埋進去,又澆上桃木水,是用桃木枝煮的,水是紅色的,還冒著熱氣:“這叫‘破煞陣’,能解了他們的‘鎖龍陣’,讓地脈重新通暢。” 他一邊忙活一邊念叨著咒語,聲音洪亮,震得周圍的草葉都在動。
地面不再震動,烏云也散了,陽光照在新墳上,暖洋洋的,草葉上的露珠閃著光,像撒了一地的碎鉆。有幾只小鳥落在附近的樹枝上,嘰嘰喳喳地叫著,像是在報喜。
當最后一抔土蓋上陶罐時,紫陌聽見身后傳來聲慘叫。回頭一看,馬家少東家不知何時跟來,正被那條斬斷的鎖魂藤纏住,藤條勒進他的肉里,滲出血來,他疼得滿地打滾,嘴里還罵著臟話,說要殺了令狐家的人。
“善惡終有報。” 三叔公嘆了口氣,往他身上扔了道符,符紙一沾藤條就燃起來,藤條瞬間化成了灰,馬家少東家癱在地上,面如死灰,渾身抽搐,沒多久就不動了,后來被路過的人發現,抬回去后就瘋了,整天喊著 “有東西咬我”。
回到家,紫陌發現窗臺上的《地脈經》翻開著,正好是 “沖太歲者,避禍在仁” 那頁,像是有人特意翻開的。她摸出祖父的舊羅盤,指針穩穩地指著南方,再沒顫動過,盤面映著她的臉,平靜安寧,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了。
青禾端來碗蓮子羹,碗邊沾著粒桂花,是后園剛開的,香氣撲鼻:“小姐,王家丁說要給您送紅雞蛋呢,他兒子取名叫‘辟邪’,說是沾沾您的福氣。他還說,等孩子大了,要讓他給您當差,報答您的恩情。” 她笑得眉眼彎彎,紅綢帶在腦后晃,像只快樂的小鳥。
紫陌笑了,舀了勺蓮子羹,甜絲絲的,從喉嚨暖到心里。窗外的老槐樹,不知何時冒出了新芽,嫩得像翡翠,在風里輕輕搖著,幾只麻雀落在枝椏上,嘰嘰喳喳地唱著,像是在說,風雨過去了,好日子要來了。
令狐紫陌在沖太歲之年,三次調整祖墳,從種松鎮煞到掛鏡擋災,最終以遷墳破局,不僅識破了馬家的邪術,更守住了家族的安寧。這故事里,所謂的太歲兇煞,不過是天地運行的警示,提醒人要敬畏自然,順應天時;所謂的風水玄機,終究抵不過人心的善惡,心術不正者,再好的風水也護不住,心懷善念者,再兇的煞氣也能化解。
面對困境,怨天尤人無用,像紫陌這般,以智慧破解迷局,以勇氣對抗邪惡,以仁心堅守底線,方能在風雨中站穩腳跟。畢竟,最好的風水不在墳塋,而在每個人的心里,心正了,路便順了;心善了,福便來了。這或許就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,無論何時何地,都值得我們記在心里。